智者乐水
—— 评王强的水墨画《大时代》
作者:左庄伟

考量一位当代画家的艺术成就,主要是看他是否能在完善而缜密的传统文脉中仍然能够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哲学、美学、艺术观念、审美取向的绘画图式、表现语言,并在自己所处的时代、文化艺术现实中承继和发展,创造出具有自己鲜明独特的艺术风格作品。静观当今画界纷繁的艺术现象,从中发现了画家王牧羽的水墨画。水图系列作品具有这种既继承又创新发展的品格,深受画界的关注和好评,他自命此为“牧羽式”水法。这次入选典藏的《大时代》是其中的一幅。从画面激荡滔天的水势形象来看,可见该作隐含着深刻的时代精神和画家自己生存奋斗的体验。

水,在宇宙中是万物生命之源,也是文明、文化艺术生存发展之源。它是中国画家的主要艺术题材和艺术语言。古有“仁者乐山”和“智者乐水”之说,视山水为人、为我、山性既我性,水情即我情,本着天与人合一的哲学观念,与客观的自然和平相处,借自然表现我性、我情。清人王国维就艺术家的创作过程曾说过:触景生情,借景抒情,情和景为一,从这个意义上纵观古今画家的艺术创作。“画如其人”,论画即论人。由此可见,王牧羽的水图系列就是他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的感悟,是其情感传达的载体和符号。

人们的思想情感和各种理念,都是具象艺术难以表现的。画家往往使用某种抽象的艺术语言、写意的手法,以及似与不似的艺术形象来表现某种情感、情绪,而留给观赏者去联想、想象,以达到与画家精神与情感的共鸣。王牧羽的水墨画水系列,受南宋马远线描水图的启迪,源于对现实江河湖海水性的观察。其了然于胸中,灵性顿悟于心里,冥想思虑,融合贯通,再泼墨挥洒成天趣。这当属大写意。我这里所说的大写意,绝非一般人认为的那种狂放无序的胡乱挥洒。此“大”,是指画家在画中所寓涵的主体精神。其中丰富的情感博大精深,也是与天地云水精神往来的契合,是一种大自由和大解放。画家在画水时十分重视对水的真情实感,同时强调,作为宇宙万物生命之源的水,其生生不息的生命、律动的变化规律,不受时空等物理现象的影响和约束。这正是在“天人合一”哲学观影响下而形成的美学观、艺术观指导下,所达到的一种“有我”又“无我”高远的艺术境界。这使王牧羽笔下的水墨水系列作品——尤以《大时代》为代表——体现出生动的气韵,具有大格局、大气象、大境界和激情的抒发。

王牧羽水墨所表现的水系列作品——最充分地发挥了水墨语言和特性。自千百年前唐人王维发明水墨画以来,水墨与工笔重彩并行,而尤以水墨深受历代文人画家钟爱,成为绘画的主流,代表中华民族之绘画立于世界画坛。水墨画是用水调和墨以生成不同层次的墨色从而表现对象。作为艺术语言,它是平和、宁静、安逸的,这种没有火气、霸气和富贵气的高雅品格,为文人画家所喜爱并善用,它本身就具有禅意品质。水墨画的高低在于画家把握用水的功力。水在水墨画中的地位与价值,应在笔墨之上。古人云:用笔容易用墨难,用墨容易用水难。如今,画家多重笔墨而忽略用水,水的价值只在于调和墨色的媒介地位。因此,有的水墨画不生动,无生命活力。南齐谢赫在他的六法论中指出,“气韵生动”为第一法。而气和韵的生动都来自于水。王牧羽的水系列作品气韵生动,充满生命活力,就在于水用得好,使由画面墨韵构成的艺术形象博大精深,观之意味又无穷。

在王牧羽的《大时代》水墨水系列画中,见得图式和表现既有传统又有西画元素,既有古之图式表现,又有现代观念的审美意趣,可谓是水墨画从传统走近现代的一次成功探索和创造。